纯真而温暖的记忆

2024.07.26 中国矿业报

　　◎ 刘永宗

　　一天，办公室里忽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只不知道从哪里闯进来的蟑螂。年轻的女同事被吓得大呼小叫，就在同事们不知所措时，我挺身而出轻松将其“拿捏”。

　　这只通常让人避之不及的蟑螂，却在不经意间打开了一扇穿越时空的大门，把我带回了遥远的童年，那个充满温暖回忆的仲夏夜晚。

　　在我的故乡，夏夜常常显得漫长而闷热。天空中繁星闪烁，整个村落沉浸在宁静与和谐之中。对我们这些孩子而言，夜晚却充满了乐趣和活力。我们在院子里追逐着萤火虫的微光，享受着夏夜的温馨与亲密，但更让我们兴奋的还是那夏夜“围捉蟑螂”的冒险。厨房常常是蟑螂的窝藏之地，灶台旁，碗柜里，甚至一些墙缝、犄角旮旯都是蟑螂频繁出没的地方，我们会拿一些瓶口直径小而瓶身大的罐头瓶或者啤酒瓶，在各个地方布下“天罗地网”，“请君入瓮”。

　　在一个个充满诱惑的瓶子里面，我们有时候会放些许糖水、蜂蜜或面包屑作为诱饵，对于蟑螂来说，这些诱饵就像是无法抗拒的美味、躲不开的圈套。我们悄悄地躲在暗处，紧张兮兮地注视着，耐心地等待着那些无知的蟑螂一步步爬向瓶中，最终撞入我们的陷阱。

　　等待的过程总是充满了紧张与期待。每当有蟑螂被吸引过来，我们便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它们似乎并不惧怕我们，甚至在我们眼前摇晃两根长长的触须闲庭信步。但落入瓶中后，它们便无法挣脱。这一幕，我们便会忍不住欢腾庆祝，就像赢得了一场显赫的战役。

　　第二天清晨，我们会把各个瓶子的“战利品”集合起来，有的瓶子甚至会捕获小半瓶，我们如获至宝。我们把这些活蹦乱跳的“猎物”轻轻倒入有微孔的厚塑料袋中，保持通气以防它们窒息。记得一次，一个小伙伴因紧闭瓶盖而导致瓶内蟑螂全部死亡，伤心难耐。最终，在我们的安慰和小玩具的慰藉下，他终于转悲为喜。

　　原来，这些蟑螂还有药用价值，在我记忆中，老家镇上正对着电影院的一家药材店就会收购它们。通常，一只蟑螂能换两三分钱，聚集几十只上百只就能换几块钱——对我们来说，这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记得有次我用积攒蟑螂换来的钱，买了一张厚实而强韧的牛皮纸。

　　最难忘的是，有时还会用这笔钱，奢侈地买上一支向往已久的“老冰棒”。我会小心地撕去包装纸，仰头将冰棒送入嘴中，缓慢地品味着那清凉的滋味，仿佛它是人间至美的享受。我细致地品尝每一滴，直到连木棍都被舔得干干净净，最后还要恋恋不舍地擦拭一下嘴唇……

　　当然，除了买冰棒之类的美食外，有了卖蟑螂的钱，我们还会买一些玩具。比如买制作弹弓的橡皮筋和牛皮，或买一些玻璃弹珠或者一些铁片玩具。当然很多时候买不了这么多，一次能满足其中一个愿望，我们就相当知足了。

　　岁月如梭，童年已远去。当年的简单乐趣，恐怕现代孩子难以感同身受。但在网上，我惊奇地发现，蟑螂竟成了宠物甚至鱼饵，被赋予了诸如美洲大蠊、樱桃红蟑螂等雅称。时代对孩童的趣味更包容了，也许想让现在的孩子尽可能地亲近自然吧。那种通过斗智斗勇捉来蟑螂，换得几毛几块钱，购来冰棒小心翼翼舔舐的感觉也许对他们来说遥不可及，但这些纯真而又温暖的记忆，如同瑰宝，永存我心。

　　（作者简介：刘永宗，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莆田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福建文学》《福建日报》《辽宁青年》等上百家省内外刊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