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夏浅长冲行

2022.05.13 中国矿业报   

  ◎  戴舒生

  橘花落

  放假回到老家张母桥镇时,夜很深了,黑漆漆的。父母早已休息,四周一点声音都没有。此时空气清新而又熟悉。

  站在房门口的廊下,天空下着很小的雨,微风中的细细雨滴,偶尔吹拂到脸上凉凉润润,将心浸润得安逸而明静。这样怡人的感觉,只有在故乡才会遇到。

  院中两棵橘子树上开满了花,此时正沙沙地落下,如几个月前的雪飘落地上的声响。顺着昏弱的灯光,隐约发现橘子树下、廊下的水泥地上铺了一层花瓣,如晴夜天上繁星点点。虽然看不清晰,可风吹橘子花落的情景,却是此生中第一次遇见,让我喜出望外。心想,明天可以好好观察一下满地橘子花的景色。

  可第二天早晨起来时却事与愿违,风停雨止天放晴,廊下的水泥地上的橘子花已被早起的母亲扫去,真有些失落。

  还是沿着去往长冲小街的公路行走漫步吧。

  云山美

  十多里外的长冲是故乡丘陵和高山的分界地,那里的十几座几百米高的山岭相连成天龙山,最高峰海拔500多米。

  我常常站在老家后院面向太阳落山的方向极目远眺,天龙山气势雄伟,如一道屏障,远远立在天边。

  远眺天龙山能知道天气,只要看不见那些连绵山头,第二天会是阴雨。如果山川脉络清晰,呈现深沉而又厚重的青蓝色,第二天肯定是大天晴。究其原因,和空气中涵有的水汽多少有关。

  仰头看云,磅礴壮观,或满天彩霞或阵云千里,似乎都在向天龙山顶聚集。云的形态瞬息万千,有金刚菩萨、有战将书生、有鸡鸭牲畜、有田野村庄、有楼台亭阁……随你如何心游四极,都无人打扰。

  耳听后院竹林里吵闹声一片,是麻雀归巢。将看山看云的目光一路回收,低丘、田野、树林、乡路、田间地头、乡路行走的农人、池塘,眼底层层风光,沐浴在斜阳光影里,这样的田园风光,能装到记忆里回想一辈子。

  旧时光

  回想起这条路两旁的青山绿水,似乎就有乡土清香扑面,有冬日暖阳扑怀,似乎我还是一个少年正走在这里的原野上。

  曾经在这条路边一所乡下初中读过书。上学、放学在乡道上奔跑;冬天中午在学校附近稻田坎子下晒太阳看书;上课偷吃农家同学装在瓶子里的咸菜;还有相貌忠厚、穿着蓝布中山装的老校长在远远呼喊“还有一节课”时,我们早一溜烟从学校最东边教室的转角处跑到山坎下,让树林挡住他眺望的视线。

  黄昏,我和妹妹沿这条路骑自行车去迎接外出办事的父亲。十岁的妹妹丢掉了她最喜欢的白色嵌有粉红花朵和蝴蝶结的大檐针织太阳帽,我们骑车沿路来回找啊找……

  从这条路接第一次回娘家的妻子,三轮车上,妻子坐在我身旁,我真真切切感觉到她的瘦小和柔弱。三十多年过去,现在回想起来,仿佛我们一直并肩在山水间前行。

  坐在路边石头上的一位弯腰驼背的老奶奶,身旁竹篮里有两块干子、一袋食盐、一瓶酱油,正在数着用小手巾包着的一小卷角票。遇着这样的老人,让我想起了我的祖母、外祖母和邻居家的老奶奶。

  路边景

  路边的稻田,要么栽了秧,要么灌满水,像一面面白晃晃的镜子,几只白色的鹭鸶立在露出水中的泥块上发呆。

  远处稻田之间有白墙红瓦的村庄人家。我总想趁着细雨天去这样人家吃一顿中饭,坐在饭桌旁,能看到大门外绿油油的秧苗,风雨正轻轻拂过。

  村前池塘四周种树,塘沿是石条码成石摆,在门口成洗衣石,每天拎着竹篮去上面洗涮,真让人羡慕。立于塘埂上,无风时,满眼人家、岸树、远山的倒影;风起时,满塘波纹连绵涌来,水的清凉气息伴着心绪远飞。

  新开河的水闸上修了一间青砖房子,桥边有座用钢筋焊接的避雷针塔,清澈的河水从青蓝色的山岭处蜿蜒而来,沿河岸边风吹杨柳,附近稻田秧苗行行,一幅新农村风光画图。

  此时,原野静极了,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听到近处溪水的流淌声,听到黑喜鹊、八哥、斑鸠等鸟雀偶尔的鸣叫声。田埂旁的杂草为稻田镶了绿色的边,走在埂上,不时有青蛙跃入田里,蚂蚱从草中突然蹦出,又远远蹦走,虽然轻微,还是吓人一跳,那是我的行走惊扰了它们的安宁。

  (作者现供职于安徽省地矿局三二七地质队工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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