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天然气市场波动的背后

　　——俄乌冲突对全球矿产品市场的影响分析之三

　　◎  朱海碧 刘明义

　　欧洲是世界上天然气消费量颇多的地区，仅次于北美洲（主要指美国）和亚洲，其2021年的消费量为5614亿立方米。目前，欧洲约36%的天然气来自俄罗斯，其中欧盟约43%的天然气来自俄罗斯。俄乌冲突，对全球天然气市场造成的影响深远。

　　拉高全球天然气价格

　　天然气价格呈过山车式起伏。一是天然气价格形成了北美、欧洲、亚太三大主要市场。全球天然气价格地区性分割主要是因为天然气价格与原油价格挂钩紧密程度不同。北美天然气价格最低，因其与原油价格脱钩幅度较大，实行不同气源之间的竞争性定价机制。2020年亨利港现货全年均价为1.99美元/百万英热单位。欧洲天然气价格适中，建立了多个透明、开放的天然气交易平台，由市场竞争形成的短期价格，年均价为3.42美元/百万英热单位。亚太地区价格最高，因与原油挂钩的液化天然气定价机制远超生产和运输成本，均价为7.81美元/百万英热单位。

　　2021年欧洲天然气暴涨，成为全球价格最高的地区。欧洲能源转型过激，本土天然气产量下滑，俄罗斯天然气供给不及预期，欧洲天然气价格迅速抬升，尤其是在第四季度天然气价格基准与年初相比增长近10倍，为32.29美元/百万英热。2021年随原油价格小幅度上涨，亚洲天然气随之涨至25美元/百万英热，北美价格因供需关系涨至6.51美元/百万英热。

　　二是冲突前后因恐慌，欧洲和亚太地区价格大幅上涨，北美价格平稳。欧洲虽然提前布局石油与天然气的战略储备，尽可能减少冲突对经济的影响，但俄乌冲突爆发后，英国天然气价格迅速上涨至84.2美元/百万英热，较冲突前增长近3倍。亚洲液化天然气因受全球石油价格上涨影响，其价格紧随欧洲上涨至84.76美元/百万英热，上涨近3.58倍。北美天然气价格整体表现平稳，在2月22日之后维持在3.80-6.51美元/百万英热之间。

　　三是俄乌冲突3月8日出现缓和，全球天然气价格下跌，随后欧洲天然气价格受供应紧张影响出现回弹。3月8日欧盟天然气输送稳定，价格下跌至38美元/百万英热，下降约55%。23日因普京寻求以卢布支付天然气，欧洲天然气价格大涨16.8%，隔夜伦锌大幅拉升。3月底由于此前德国宣布进入天然气供应紧急状态的“预警”阶段，加上预期四月的天气将变冷，再加上来自挪威的天然气流量下降，欧洲天然气价格上涨至48.4美元/百万英热，涨幅27.4%。亚洲天然气价格大涨后回调，下降至28.6美元/百万英热，与俄乌冲突初期一致。美国天然气价格依旧保持平稳。

　　四是欧洲关于是否使用卢布购买天然气的选择将会对欧洲天然气价格和全球化工供给造成较大影响。当前“卢布结算令”已然生效，但该法令并不适用于已经供应的天然气，4月1日之后交付的天然气款项将会在4月下半月或5月进行结算，因此4月俄罗斯对欧洲天然气供应稳定，价格回落至冲突前，降至27.7美元/百万英热。欧洲国家也需要在支付前确定是否使用卢布购买天然气，否则将面临“断气”风险。目前英国、德国和意大利等国家已同意用卢布购买天然气，部分企业在俄罗斯银行开设卢布账户。

　　导致近期价格变化的主要因素有以下四点：一是欧洲对天然气供应风险的紧张情绪导致天然气价格上涨。俄罗斯覆盖了欧洲近40%的天然气需求，而德国宣布中止德俄之间的“北溪-2”天然气管道，美国也表示将对俄罗斯实施进一步制裁，欧洲天然气价格完全脱离基本面。二是亚洲天然气与石油挂钩紧密，原油价格的上涨是导致亚洲天然气上涨的重要因素。亚洲与原油挂钩的LNG定价机制仅能反应油气之间的替代关系，对天然气的供需关系反应不足。三是3月8日俄乌局势缓和，俄罗斯经乌克兰至欧洲的管道达到预期供气量。俄乌局势出现缓和迹象，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经过乌克兰领土向欧洲供应天然气，3月8日供气量为1.095亿立方米。四是3月23日俄罗斯总统普京要求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将“不友好”国家的天然气合同结款条件改为以卢布结算。规定欧盟天然气买家需要在俄罗斯天然气工业银行（Gazprom bank）开设外币账户和卢布账户。随后欧洲天然气价格应声飙升34%，至每兆瓦时132.74欧元。

　　对欧洲天然气市场产生多重影响

　　美俄引领全球天然气出口，欧洲以进口俄罗斯管道天然气为主，亚太进口多元化的液化天然气。一是全球天然气储量主要集中在独联体的俄罗斯和土库曼斯坦、中东的伊朗与卡塔尔和美国。世界天然气总储量为188.1万亿立方米，俄罗斯是全球第一大天然气资源国，占世界19.9%，后依次为伊朗17.1%，卡塔尔13.1%，土库曼7.2%，美国6.7%，中国4.5%。　　

　　二是美俄天然气供给稳居前二，亚太和欧洲为全球主要天然气进口地区。

　　三是目前亚太、北美、独联体以及欧洲四地为全球主要天然气消费地。其中北美和独联体国家天然气自给自足并对外出口，亚太和欧洲是天然气主要进口地区。

　　四是欧洲以进口俄罗斯的管道天然气为主，辅以非洲和美国液化天然气。亚太地区以进口中东和澳大利亚液化天然气为主。

　　美国填补欧洲天然气短暂空缺，全球短期供需格局出现新变化，长期来看对欧洲不利。一是俄罗斯天然气供应减少，欧洲市场上出现短暂的空缺。二是欧洲有意降低对俄罗斯天然气依赖，短期内加大进口美国液化天然气。随着俄乌局势的发展，欧洲为加大自身的天然气储备保障经济发展，将转向全球其他地区寻找天然气，美国、澳大利亚和卡塔尔或成向欧洲输送LNG的主力军。三是在欧洲难以找到能完全替代俄罗斯石油和天然气的供应商。原因有以下两点：一是欧洲缺乏必要的基础接收设施，这使美国天然气无法很快拉高对欧洲的供应量；二是俄罗斯管道供应的天然气价格更便宜，其运输成本远低于需特殊船运的美国天然气。

　　导致近期需求变化的主要因素有以下两点，一是俄罗斯供给欧洲天然气的格局不会发生较大变化。俄罗斯液化天然气出口严重依赖管道，管道出口占总出口的82%。同时天然气出口也是俄罗斯重要的财政收入，俄罗斯难以放弃欧洲天然气市场。二是欧盟进口俄罗斯的天然气的格局不会发生较大变化。2020年俄罗斯出口到欧盟的天然气占总进口量的63%，达1849亿立方米。虽然欧洲自身的天然气生产、进口LNG、欧洲储气库提取以及其他管道气进口等可替代的天然气增量，但短期难以替代俄罗斯的进口量，欧洲也难以摆脱对俄罗斯天然气进口的依赖。

　　俄乌冲突以来在俄能源企业受到影响

　　国际大型天然气生产和贸易商生产未受冲突影响。一是以沙特和俄罗斯为首的OPEC+达成协议，不会改变原油的缓慢增产计划。二是除俄罗斯外的全球大型天然气生产商股价相对平稳。

　　国际主要天然气交易平台成交份额稳定。2022年以来英国IPE天然气交易平台显示，天然气成交量处于持续的波动状态，平均约6232.28手（一手单位为百万英国热量单位）。

　　俄罗斯国有能源公司陆续失去资本和技术的合作伙伴。BP、壳牌和埃克森美孚三家国际石油公司退出俄罗斯股份或终止项目，道达尔不再增加新项目投资。英国BP集团石油2月27日宣布，退出在俄罗斯石油公司（Rosneft）的19.75%的股份，涉及金额250亿美元。荷兰皇家壳牌3月1日宣布，将退出与俄罗斯天然气公司Gazprom实体的股权合作关系，还将终止参与北溪2号管道项目。埃克森美孚（美国）宣布，将退出萨哈林1号油气项目（Sakhalin-1LNG），且不会在俄罗斯进行新投资。法国道达尔（Total Energies）石油公司也发表声明，将不再为俄罗斯的新项目提供资金，但并未从该国撤资。

　　美国与俄罗斯的再生能源合作。美国并未全部撤销与俄罗斯油气合作，还加强了再生能源企业并购。美国石油巨头雪佛龙未退出俄罗斯，并以31.5亿美元收购俄Renewable Energy Group Inc再生能源企业，该企业可将天然脂肪、油和油脂转化为先进的生物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