钒资源是如何定价的

　　——部分能源和矿产资源初级产品定价机制研究之二十五

　　◎ 陈志勇  朱  清

　　全球钒资源定价以厂商定价模式为主。在国际贸易中主要参考英国金属导报（MB）和欧洲战略小金属钒系报价。我国是全球钒资源储量、产量和消费量最大的国家。未来钢铁和钒电池储能两大产业的不断发展推动钒资源需求提升。我国应加强技术攻关，提高钒资源综合利用率，拓展下游产业，深化市场宏观调控。

　　一、全球钒资源定价基本情况

　　（一）钒资源以厂商定价模式为主，钒产品贸易多采用远期交货形式

　　目前，全球钒资源定价以厂商定价模式为主。在国际贸易中，钒产品交易多远期交货形式，买方须在货物发到之前提前1-2个月确定交易价格，交易价格以英国金属导报（MB）和欧洲战略小金属钒系报价为主要参考价。铁合金网钒产品报价为我国主要参考价。我国作为全球最大钒资源产销国，钒产品受钒原料价格和钢厂招标量及价格两方面影响。

　　（二）国际钒价波动较大，受主要供应国影响较大

　　近30年来，钒价出现了3次上涨波峰，最大上涨幅度接近10倍。近10年来，五氧化二钒（98%片状，四川）的价格多数时间以10万元/吨为价格中枢波动，截止到2023年9月，五氧化二钒的价格为9.5万元/吨左右。

　　二、全球钒资源市场基本情况

　　（一）全球钒资源丰富，主要集中在中国、澳大利亚、俄罗斯、南非四国

　　全球钒资源储量稳步增长。根据美国地质调查局统计，截至2021年底，全球钒资源储量约2400万吨（金属量）。全球钒资源储量前四位的国家是中国、澳大利亚、俄罗斯和南非，占比分别为39.58%、25%、20.83%和14.58%，4个国家储量合计占世界总储量的99%以上。

　　（二）全球钒资源供给高度集中，主要来自钒钛磁铁矿经钢铁冶金加工得到的钒渣

　　近20多年来，全球钒矿产量稳步上升，主要集中于中国、俄罗斯、南非、巴西四国。据美国地质调查局统计，2021年，全球钒矿产量大约11万吨（金属量）。其中，中国、俄罗斯、南非和巴西产量分别占66.36%、17.27%、8.27%和6.09%，总共占约98%。从生产厂商来说，2021年，全球产量排名前5位的依次为攀钢集团（20.6%）、俄罗斯耶弗拉兹公司（12.8%）、河钢集团承钢公司（8.9%）、承德建龙（8%）、四川德胜（6%），5家企业产量占全球总产量的56.3%。2020年，全球约74.8%的钒来自钒钛磁铁矿经钢铁冶金加工得到的钒渣，约3.8%的钒产量来自钒钛磁铁矿直接提钒，剩余部分则来自二次回收的含钒副产品（含钒燃油灰渣、废化学催化剂等）及含钒石煤。

　　（三）全球钒资源消费钢铁行业占比超过90%，钢铁企业议价能力强，钒电池快速发展或将导致钒价上涨

　　一是钒资源消费领域主要为钢铁行业，消费占比超过90%，钢铁企业议价能力强。

　　钒目前主要用于钢铁行业。根据Vanitec数据，2020年，全球约92.7%的钒被用于钢铁行业，主要为钒铁和钒氮等合金类产品；约3.5%的钒用于化工和催化剂领域，产品包括氧化钒、钒酸铵、硫酸氧钒等；用于钛合金领域的钒占比约为2.1%；用于储能领域的钒消费占比为1.7%。

　　全球钢铁行业集中度日益提高，钢铁企业议价能力提高。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美国、日本、德国、法国、英国、俄罗斯等主要产钢国在粗钢产量达到峰值后，钢铁生产和消费出现不同程度萎缩。为了降低成本、提升上游资源议价空间和话语权，全球主要产钢国通过兼并重组提高行业集中度，优化钢铁产业结构。2021年，全球前五大钢铁企业为宝武集团、安赛乐米塔尔、鞍钢集团、日本制铁和江苏沙钢集团，占全球生产总量分别为6.15%、4.06%、2.85%、2.54%和2.27%。随着全球钢铁企业兼并重组推进，钢铁企业钒资源议价能力逐渐增强。

　　二是全球钒资源消费稳定增长，在区域结构上逐步向钢铁生产大国集中。

　　根据Vanitec数据，自2017年起，全球钒消费量逐年增加，于2019年突破10万吨。2021年全球钒消费量达到12.04万吨，同比增长9.7%。全球钒资源消费逐步向钢铁生产大国集中。2020年，中国钒消费量占全球钒消费总量的60%，居首位；欧洲和北美消费占比分别为12%和10%。2020年，全球其他地区钒消费量为4.42万吨，同比下降8.9%。受疫情影响，2020年，中国以外地区钒消费量均下降，全球钒消费进一步向中国集中。

　　三是钒电池为未来钒需求增长主要领域，或将推动钒价上涨。　　

　　钒是钒电池（全称：钒氧化还原液流电池）的关键成分。与锂电池相比，钒电池具有五大优势：其一，使用寿命长，可达20年；其二，储能功率大且高效，现已有6兆瓦应用，可用于建造千瓦级到百兆瓦级储能电站；其三，放电率高，可实现100%放电，电池损害较小；其四，安全风险小，钒电池为液流电池，以液体形态电解发电，发生过热、爆炸的可能性大大降低；其五，电解液循环利用，可回收利用，污染少。根据中信证券预测，预计2030年，全球钒电池用钒量将超过10万吨，储能领域用钒量占比将增至40%以上，成为钢铁行业之外最重要的消费领域。储能领域用钒量的快速增长将形成钒价上涨推力。

　　三、我国钒资源市场的情况及其对价格的影响

　　（一）我国钒资源储量全球第一，主要以钒钛磁铁矿和石煤两种形式存在，分别占比53%和47%

　　根据美国地质调查局统计，截至2021年底，我国钒资源储量950万吨，广泛分布于19个省份。钒矿资源主要有两种形式，即钒钛磁铁矿和含钒石煤，其中钒钛磁铁矿中钒资源占总储量的53%，主要分布在四川攀西地区和河北承德地区，攀枝花-西昌地区已探明钒钛磁铁矿储量在100亿吨以上，河北承德地区已探明钒钛磁铁矿储量在80亿吨以上；含钒石煤中钒资源占总储量的47%，主要分布在陕西省、湖南省、湖北省、安徽省、浙江省、江西省、贵州省等地，总储量618.8亿吨，其中已探明工业储量39亿吨。

　　（二）我国钒资源产量全球第一，且稳步增长，攀钢和承钢定价能力较强

　　过去30年，我国钒产量从约6000吨上涨到7万吨，增长近12倍。我国钒资源绝大部分从钒钛磁铁矿炼钢的钒渣中得到，钒钛磁铁矿炼钢得到的钒渣产钒占比达87%；石煤和含钒副产品提钒占比12.7%。我国利用钒钛磁铁矿中53%钒资源储量生产了87%的钒资源钒渣，储产结构不均衡，主要受两大因素影响：一是钒钛磁铁矿炼钢得到的钒渣含钒量高，为15%，而石煤矿的钒含量为1%左右，成本明显偏高；二是石煤提钒对环境污染较大。鞍钢集团攀钢有限公司和河钢集团承钢公司因拥有川西和承德地区丰富的钒钛磁铁矿资源，两者钒生产占比全国生产总量的44.5%，具有较强的定价能力。

　　（三）我国钒资源消费全球第一，但供大于求，钒价格相对低位

　　2009年在全球陷入金融危机的背景之下，我国钒产业快速发展，产量（6.15万吨）和表观消费量（5.5万吨）均双双突破国际份额的50%，成为世界第一产销大国。2020年，我国钒消费量达到6.56万吨，同比增长22.6%，增速创近5年新高。我国钒资源丰富且作为炼钢的伴生产品，生产量大，总成本相对较低，钒市场一直以来都处于供大于求的状态，消费商对钒的定价影响较大，我国钒价格多处于低位。

　　（四）我国钒资源出口全球第一，国际钒价受我国政策影响较大

　　我国从2000年开始向全球大量出口五氧化二钒，而进口量较少。韩国成为我国最大的五氧化二钒出口市场，占全国总出口数量的26%左右；其次为加拿大、日本、荷兰、德国等。我国作为全球主要的钒产品生产国和出口国，国际钒价格受政策影响较大且多随我国钒价格变化。2017年，我国限制钒渣的进口及部分在产和待建项目受环保因素影响停产搁置，钒资源供应受限，国际钒价出现明显上浮。2018年，我国实施热轧钢筋新标准，特种钢材钒消耗增加，国际钒价出现大幅上涨。

　　四、政策建议

　　（一）加大钒矿选冶技术攻关，提高钒资源综合利用率，拓展下游产业

　　一是加强四川攀西和河北承德等地区已有大型铁资源基地的铁、钛、钒共生元素的综合利用，提高“三率”；二是提高沉积型石煤钒矿的选冶技术水平，降低环境污染，提高钒矿的利用率；三是加强钒电池、航空级钒合金等高档钒产品关键技术的开发，培育新兴市场，扩大钒应用领域，促进消费结构升级，变资源优势为产业优势。

　　（二）坚持市场引导与宏观调控相结合，深化钒矿矿政管理

　　一是充分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基础性作用，加强钒矿生产规划、产业政策标准引导，依法整合矿山资源，支持符合先进生产力条件的市场主体发展；二是积极推进攀西和承德地区钒资源整合，加强钒矿资源储备，提高国际钒资源交易价格，充分发挥钒资源优势。

　　（三）加强钒产业技术和人才输出，整合钒市场主体，提高国际钒资源价格主导权

　　一是我国钒产业链较为成熟，鼓励攀钢集团钒矿在资源出口的同时，可向南非等国家输出技术和人才，变资源优势为技术和人才优势，提升国际影响力；二是充分利用国际、国内两个市场、两种资源，在合理开发利用国内资源的同时，支持企业通过各种形式开发利用海外资源，形成参与国际产业竞争的新格局。